哈尔滨地名考释

2010年1期(总第50期)满语研究MANCHUSTUDIESN01．2010 fGeneral№．50)哈尔滨”地名考释黄锡惠(黑龙江大学满族语言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摘要：“哈尔滨”之语源词义一直为学界所关注，而时下已成“通说”的女真语“天鹅说”存在两大硬伤：一是从语源上讲哈尔滨并非女真语；二是从语音上看“哈儿温”与“哈尔滨”风马牛不相及。所以“哈尔滨”并非源于女真语“天鹅”，而是来自满语口语“哈儿边”，其规范满语为“哈勒费延”，汉意为“扁”。关键词：哈尔滨：满语；哈勒费延；地名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0—7873(2010)01—0005—20绪论“哈尔滨”究属何种语言，含义到底是什么，一直为世人和研究者所关注。长期以来，诸多说法或以想象为当然，或以传说为实据，未免牵强附会，颇多强词夺理，缺乏应有的科学理据。其典型者如蒙古语“平甸”…14(<“赫尔”[xoIr]…，蒙古文作，mM．)，[“野甸”②；“德和实”[doxf]，蒙古文作删，同语族东乡语发音作“拼”[pin]，“平坦”_2拍引)，女真语“光荣”(<“阿勒锦”：“名誉”、“荣誉”、“声望”、“声誉”)、3]6扎∞“天鹅”(<“哈儿温”)，【4151满语“晒网场”、“打鱼网”、∞“52“锁骨”(<“合里宾”，即猪、牛、羊的前胛骨。谷氏误书作“销骨”)，_5心9汉语“好滨”(<“好江”+“滨江”)，I5J”3甚至东突厥语“天鹅”(<“喀鲁温”，9alouwen：”)、6I俄语“大坟墓”、少(<“克拉特彼谢”，俄文作KnaⅡ6nme，“墓地”)……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一个地名，能够让人眼花缭乱至此，这在地名研究史上是极为罕见的，说明其重要性已经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斟为地名研究不是一个简单的行为，诸多问题需要以语言学为基础，对历史、地理、民族、文化学等一系列问题进行综合研究，才有望探赜索隐、穷源溯流。如果以为单凭一时心血来潮的热情或刻舟求剑、缘木求鱼式方法，而非通过审慎周密的不懈努力就可以轻易获得创造性成果，那只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会把严谨的学术研究引向庸俗的歧路。收稿日期：2010—04—30作者简介：黄锡惠(1944一)，男(满族)，辽宁盖州人，研究员，主要从事满语语音、地名与满文研究。①引用的蒙古文及国际音标照录《蒙占语族语言词典》，下同。②据王同维先生《(圣武亲征录)校注》于“别居萨里河一F校注云：“《秘史》作‘撒阿里客额舌儿’，‘客额舌儿’《秘史》蒙文旁注‘野甸’，译文则云‘地面’。此录多译为‘河川’。”见民国二卜五年石印本《海宁王静安先生遗书·(圣武亲征录)校注》i页。、笔者以为“客额舌儿”即“赫尔”别译。⑧此处标音照录作者原文。④转引白《哈尔滨地名含义揭秘》第29页：“据哈尔滨地方史学者李述笑先生考证，俄语‘大坟墓’说，最早始见于1928年俄文版《商’l：指南》一十§：‘哈尔滨这几个中国字的大致含义是安乐的坟墓…。、．5．地名是以语词的形式表现的，地名考释的基本出发点是它的语源，只有首先弄清楚地名命名者的民族属性，才能进一步从语音词义上正确揭示其原始含义。从语音和文字上看，“哈尔滨”不是汉语地名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汉语中找不到关于这个词的合理解释。说它是“好滨”之转亦属硬造的尤稽之谈。从出史时间上看，今天的哈尔滨远在扩张的俄国人涉足此地之前就已经存在r，所以它绝不是俄语地名。此外，蒙古族虽然远在元代曾经统治过这一带，但其生活的领域大体分布在东北地区偏西部的草原地带；而出史时间端于隋初、末于唐初(583—30年)，其地域始终未及今东北地区的东突厥，则更是与出史于清代中晚期之哈尔滨地名没有任何瓜葛。排除了以上诸因素，在东北地区人数最多、分布最广的土著人当推满族(含女真人及其先世)，这不仅可以从先秦时代启始的大量史乘文献载录的肃慎一满族历史活动地域之广袤得以证明，还可以从文献及现存的海量满语地名得到印证。这些地名广泛分布在“白山黑水”之问，以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为主，向北越过黑龙江抵达斯塔诺夫山脉(即“外兴安岭”)，括有今俄岁斯赤塔州、阿穆尔州、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北部；向东越过乌苏里江，达到锡霍特山脉以东及海，括有哈巴岁夫斯克边疆区南部及滨海边疆区；向南延伸到辽宁省南部，跨过鸭绿江、图们江进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围北部；向西进入内蒙古自治区东部、河北省东北部。遗憾的是我国满语地名的研究长期以来一直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以至于这样一个具有重要历史、地理、民族、语言、文化意义的课题研究长期处于极为薄弱的地位，甚至出现《中国地名区划初探》文章中竟然不知东北满语地名区域存在的事实，在其所全同蒙语、藏语、壮语、突厥语、多民族语(指分布在云南和贵州大部、湖南西部、湖北西南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广西北部)、汉语、海域七个地名区(姑不论其最后区划分不合体例)巾，竟然没有给多民族居住的东北地区民族语地名中为数最多，也最具代表性的满语地名以应有的一席之地。。7清代官修大型志书、地图、地方志及个人著述等文献中载录了极为丰富的满语地名，前人在这方面也确曾做过不少译释、考证等研究]_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不能不看到，其中精华与糟粕并存、正确与错误同在从这一视阈出发，笔者以满语地名极为丰富的客观存在与广泛分布的实际情况来进一步印证之，以自然地理实体之典型者而沦，水则有“萨哈连乌拉”IS125_([sazolion uht]。满文书作h州训 sahaliyan ula①，f9筇””排。；8125叶汉意为“黑江”。即今黑龙江)、“松嘎里鸟喇”…’巷f“-7’m(『surlq(Il'iIll(1]。满文书作峋州训sunq，州筇州|=。口语音“松阿里鸟喇”f·i uIcI]，…邛意为“天汉江”②或“像银河一样的大江”——．q系ar恃i u州la州俐V’[su．13N‘：usung，i陋n uln]之省，红规范满语即书面语中，“银河”发音作“松嘎里毕}市”峋州训．qali bira·uiblairasu，oLq】msun99m语音“松阿里毕{∥一1即今松花江)、“牡丹江”12倦一‘．_|m([mutan uln]。州侍V mudall ula，“弯I}n的江”于清代之文献中，“毕尔腾湖””l卷：I。’六1几虹——唐称“湄沱湖”㈠4卷2194’‘狱传’[moiltI，lIH(，ida卜，“洲沱”!≮系古满语，● l-▲清代规范满语日“湄它”，满文作州meita[m3ith]，来源于州meltPIll，3it乌]，汉义为“截”，这与镜泊湖火山岩浆拦腰横截“忽汗河”【14倦2旧4此狱1∞([XtlX·lll，xuatyml])的成闪颇棚契合：“渊沱湖”即“堵．▲截(而成的)湖”。清之“毕尔腾”既系“湄沱”之对齐，辽{传水体之通名，满文作州1)ihen[piJl‘3n?，汉意为“泽”。《吉林通志》“毕尔腾湖，所谓镜泊湖也”，”珏|。’i‘“儿将别称通名双列；《古林省分冈》谐音作“镜波湖”。|15业w聪‘j‘删“割9《巾同名胜词典》“镜}FI湖”条竞将《明志》“镜泊”汉语之解释混淆为满i舟之①为方便引用．这里于满文后附国际通用的岁马转写牛：，其后方括号内为标注陔i司发阿的闻际fj：际，F同、②见《吉林通志》卷六，二十匕贞《天章志·高宗纯皇帝御制诗·盛京土产杂咏卜：甬‘》Lr-四《松花毛》首句并注。③此处的国际音标，“，”号前者为笔荇结合满语语音演变规律所摊定的汉字音，其间难免汉字文献巾Ht人朽记民族语时的辨音之异、书音之省衍转讹及方音习惯之影响；“，”号后者l二产i抑或巾fil．岢系北京人学H{版}}1986年版郭锡良先生所著《汉字古音手册》一书的构拟。以下的类似标注准此。·6·语义，云：“明清称为毕尔腾湖，意为‘平如镜面’。”…271对“毕尔腾”之出史时间既疏乎考证，对其词源含义更失诸研究——以上流段称“勒富善河”，…]卷一h·。㈨皇满文书作神州州lefu§an bira『lgfu5nn piro]，汉意为“狗舌草河”。然而《钦定盛京通志》却割裂这一合成词，以字面义释为“熊耳”，则大谬；以下流段沿唐“呼汗河”之1日而称“瑚尔哈河”，【13]卷一卜七’^’。_‘负满文作镝霄南，6州ha。han bira[zorzun pira]，汉意“大围网河”。曾几何时，上游改称“穆丹乌拉”，ll”9通名意泽作“牡丹江”。12墙’’‘I咀其推而及于中、下游当在清朝末年，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刊行之《吉林通志》于“胡尔哈河”以及“瑚尔哈河”下即已分别注“即牡丹江”，‘12憎十。·_1八贞港一h¨坝所附之《吉林旧界全图》于镜泊湖以下流段标记日“牡丹江”，…4附m第一罔光绪二十五年之《黑龙imm鹰1>>于江VI处亦注有‘‘呼尔哈河亦呼穆丹乌喇”，。17怫2册'1贝民围元年(1912年)所刊之《吉林省分图》始以“牡丹江”标注该水上下游，15J24贞4敦化县18i’；29贝4依。删9皆可为证。即今牡丹江)、“图们江’，㈦卷fL，“M贞(『t'uman ulQ]。酬恃Ⅳtumen ula，9蒴-排。‘‘万江”，HIJ“万流所归的江”。即今图们江)、“兴喀淀’’f9】筇。排。([xilln3 piltbn]。r响州hingge bihen，“鱼成群之湖”。《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处标注战绩舆图》满文书作洲6峡√hin9ka bihen[xiog'o pilt'an]，意为“薄地湖”，似不妥。今兴凯湖)等；山则有“果勒敏珊延阿林”|12]甜九儿([qolmin§{mjan olin]。饰州佃Ⅳ州qolmin§anyan alin，…第：肛；㈤420’“长白山”。即今长白t11)、“万达I山”t2J禚．}。儿’’贝([vunt'oZO olin]。即可州讲√wantaha alin，“杉松山”。即今黑龙江省完达山。《吉林通志》释“万达”为“梯子”，即“万”州wan[vQn]，非是)、“虎栏哈达”【1814([zolonZOtO]。酬镝Ⅳhrdan hada，∽1筇排卧‘烟筒峰”。即今辽宁省新宾市永陵镇南烟筒山)等；“窝集”则有“纳穆窝集”‘bJ卷J’。。'一负([nomu vat#i]。1巾州namu weji，[9]筇_排…生菜山林”。即今吉林省吉林市迤东之老爷岭)、“玛尔呼哩窝集”【”倦：o。’“√1i负(『molzori v3tGi]。铀而科州malhfiri weji，【9。¨”“遥远的山林”。即今黑龙江省宁安巾．南之老爷岭)、“海兰窝集”㈡2悟t几，。贞([xQilQn vot驻i]。错—√州、hailan weji，9I第?排。‘榆树山林”。即z…'-2t、趸-、龙江省海林市两部之张广才岭)等。以人文地名而论，都市者有“穆克敦城”([muk'tan xot'on]。州’阿刚mukden hot．42Ao on，[91第二排四’’，，“盛京”。即今沈阳市)、“兴京”(州州yenden hoton[jentonXot'on]，19]第：㈣‰兴京”。即今辽宁省新宾市)、“吉林乌拉城”([kirin ulu iZOt'on]。b√俐V c州川筇：排i9irin ula i hoton，“沿江的城市”。即今吉林市)、“宁古塔城”([niokut‘(1 xot'013]。■婚√州ningguta boron，川苇。非_“六窝铺城”。即今黑龙江省宁安市，_m√

文章来源：《哈尔滨学院学报》 网址: http://www.hebxyxb.cn/qikandaodu/2021/0413/632.html